靈魂的悲哀


從廣場轉到樓下,一個四十左右的女人穿著卡非色短皮夾克,雙手抱在胸前,頭上裹著一個紅花白底的舊絲巾,在迷漓的路燈下好似一個秋葉從身邊飄落,走過十來步總覺這人似曾相識,猛回頭望去恰巧一個轉彎,定睛一看是朋友熄婦。
  
晚上睡著,朦朧中在一個崎嶇的山路,忽然,他笑嘻嘻地從什麼地方出現,和我面對面說話,說他父親過三週年讓我邦忙。 又似乎中間隔著什麼,再怎麼親熱也不能接近於我。
此刻想來這就是陰陽相隔吧。


朋友永別我們快一年了,都是六零後,孩子還沒成家,七十幾歲的老娘就這個兒子,家況並不怎麼如意。


想著想著一種悲哀從骨子裡油然而生,人這個可憐的爬蟲,從始到終都違心地做著一切不願做的事,那麼機械,那麼辛苦,那麼疲悲,周而復始,苦也受盡累也受完,瞬間如燈而熄……


三年前,那是我們的最後一面。
故鄉有事,到車站等車,春末的烈日象火老虎一樣,頓時心煩火潦,哦,天還早,去朋友藥店坐坐,這些年似乎都在拼命地奔波,淡忘了很多友情,何不乘此之機?


大步流星走去,“唉,還跟大姑娘一樣,一說話就臉紅,沒有一點男子漢風度,”“唉,張女士何時回來,剛見面就欺負于我,”“才沒這膽,事實勝於雄辮,每次見面都文文靜靜,表示自己出污泥而不染?”


“唉小趙,你跟我妻姐笑什麼?這麼開心,說句實話,小趙這娃一表人才,你看坐有坐像,站有站像,真正一個白面書生……”話沒說完一片笑聲,妹夫從門里風一樣進來,彼此在笑聲中頻頻招呼,門外有溜進一個青年。
“來來,都快坐下,站客難打發……”


小趙坐在櫃檯內,我們坐在門右邊的蹬子,開始東拉西扯。
“唉開個玩笑,聽說你和本街某某關係甚好?”“別胡說,根本沒這回事,我跟他們男的關係可以,怎會。”這時妹夫和那青年笑得前仰後合。 “你不承認是吧,像你這麼帥的美男沒有才怪?現在的婚外戀似乎人人皆有,為何還神秘兮兮,從實招來……”這時妹夫笑的說不出話不停點頭,樹起大拇指“高——高”


藥店內笑語喧嘩,連賣藥的人探探頭也不敢進來,我順便說:今天暫停營業,四人又狂笑起來。


臉上好像花開一樣,多少時間都沒這麼樂過,激動之餘,空氣微微平靜下來,小趙那聰慧而美麗的大眼彷彿沉入了另一世界。 臉上悄悄浮上一層迷茫痛楚的陰影,他長長地深深地嚴肅地“哎”了一聲,三人都打了一個激靈,不由自主地註視了對方那變幻莫測的風雲。


“說句實話,十幾年前在平涼開藥店的時候,愛上一個比我大三歲的女人。她長的姿容皆佳,那氣質那靈秀讓人望而心跳,認識三年,可彼此從沒那種邪念,都很尊重有暗暗愛戀著對方,在一塊沒有過多的話,都是目目傳情。”


“有次我回家呆了幾天,在人流中穿行一種慾念告訴我她在身邊,猛回頭她果真在人群中含情脈脈地註視著我,她激動地說'我也有一種直感告訴我你就在人流中,'那種刻骨和無法言傳的愛都克制住自己,我連手都沒有摸過一下。”
說到這他從蹬子上站起,乾咳了兩下,端起櫃檯的半杯涼茶一飲而進。 三人都偷偷地瞥了一下對方,又用似語不能的目光飛視他陰鬱的臉色。


“那年她給我織了件血紅血紅的毛衣,拿來讓我試試那不合適。她慢慢地邦我脫掉外衣,又把毛衣拉著穿好。大小樣式都十分合身,她滿足地笑著說'這樣才穿出真正的你,那麼瀟灑文靜,那麼超凡脫俗……'說著她撲進我的懷裡,觸電般不能自己,瞬間騰雲駕霧,說時遲那時快門裡飄進一個黑影,三人都異囗同聲地'啊'了一聲。”


此刻他從蹬子上忽然蹦起來,仰起頭深深地深深地出了囗長氣,原地踱了一圈。 房子的空氣象疑固一樣,沉寂和窒息裡像游動著一種無形的陰魔,在那裡猙獰地,肆無忌彈地,狂枉地和霸道地在陰影裡游盪,漫延,伸長,又卡住每一個人的咽喉不能自己,似乎無可奈何……


他坐在那裡一聲不響,卻重重地把茶杯一摜,略有所思地說;“那人從門裡一溜煙跑出,被門砍一檔摔倒。她驚的似哭一樣,'我知你爸家教甚嚴,這件毛衣會引起家庭矛值,為了兩全其美……'話沒說完淒然淚下,匆匆然疊好毛衣,流連地無精地又痛楚地慢慢放進手提袋,從門裡泣聲而去。”


“過了幾天,她用絲帛包著一件東西,打開一看是音樂盒,這盒金黃鑲邊,是兩個粉色桃心相交,非常精緻小巧玲瓏,一個桃心上面是一塊圓玻璃,有一飄涼的巴蕾午女只要輕輕一上發條,午女便隨著音樂繞玻璃旋轉,另一個桃心小盒裡面裝著一彩光紙包著灰。”'“這灰是什麼?”三人驚詫地發出同一聲,眼睛偷偷瞥視對方。

你聽我說;這灰是她把那件毛衣燒掉把灰給我送來,她抹著淚'這個午女就是我,願在有生之年永遠伴你,海枯石爛,請多保重……'說著說著那對美麗的大眼流溢出滿臉淚水,說時遲那時快,飛似地向車站奔去,當反映過來追出公路,她已爬在車窗內拼命揮手,揮手…… ”


他忽然停下,彷彿一雙無形的大手從咽喉伸出,那白暫的臉鐵青鐵青,那聰慧的眼睛滾出一串串淚珠,掉在地上泛出迴聲。 房子的空氣死般寧靜,世界的一切在剎那間一片空白。 四人都悄悄地靜靜地尷尬地,恍惚地上掉根銀針都能聽見“噹”一聲。


他站起又乾咳了幾聲,在門外轉了一圈,我們三人面面相覷,又不敢大聲出氣,夏末的烈炎早已失去中午的氣炎,房外的陰影把房子拖的很長,門外的行人熙熙嚷嚷。
他坐回原位,拿出黑蘭州給三人遞上,然後臉上堆著比哭還難看的笑:“張女士也抽嗎?”“開玩笑,本人最討厭抽煙,喝酒,打麻將,還是三位過把隱吧!”四人都難堪地笑了一聲,似乎鼻息間發出。


他們深深地狠狠地悶悶地甚至咬牙切齒地,好像從這煙裡抽出憤怒,壓抑,不平和打破這塵封已久的舊房。 煙雲飄繞直上,又宛如絲絲飄帶慢慢匯集在一起形成一朵煙雲,在上空盤旋又似飄散,那似乎。


此刻想跑出這房門,跑在大街,跑在坦蕩如砥的綠色曠野放聲大哭,是撕心烈肺,是肝腸寸斷,又想掏一個小坑把此時的憤懣,疼痛和千年的糟粕殘喘進盡,又想拔掉刺去掉骨隨風而去。


人為什麼不能去愛自已所愛,而要走別人指定的道路呢? 每一個人都油如海裡的船,在那裡掙扎,奔波,吶喊,甚至忍常人無法忍,痛常人無法痛之苦,馬蹄踩著花蕊,花依然抱著馬蹄狂吻。


一個非常年輕有為,聰明超群的青年醫師,寧願在屈辱忍受中求安,也不願在追求冒險中求全,這種奴性,惰性左右著每一個人的靈魂,吞噬著人們飢肉,以致在無愛無我中偷生,這種悲憐的內心讓人深思,摧人淚下,他,不就是一個犧牲品嗎?


在歸去的途中,夏末的落日流出血紅的眼簾,心恍惚在天空與靈魂飄午,飄午……

 

 

引用:http://tw.myblog.yahoo.com/jw!hxi7RImaFRs8iX3OysuUWj.O87qBKA--/article?mid=106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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