愰然失序 不受規則羈絆【迷幻公園】
作者:陸厚成

電影上映日期:2007-12-28

夜晚,看完電影回家,停在紅綠燈前看著一群穿著高中制服學生經過,看他們成群看他們耳語的嘻笑打鬧,才發覺那個混亂而寶貝的年代已經離我越來越遠。藉著自己曾經高中的經驗幻想,猜想他們不外談論喜歡上哪個女生、甚麼人很假甚麼老師很討厭、甚麼地方很酷很屌…。

那時候常常幻想一個很炫的東西,出來,把甚麼不爽狗屁的通通收到垃圾袋扔掉。不需要考慮明天,不需要煩惱明天的明天...,只想要當下和朋友在一起,做喜歡的事,聊天打個屁。

那你知道嗎? 聽說有個叫迷幻公園地方,哪裡有很多很酷高手聚在那邊溜板...。

艾力克斯和賈德兩個好朋友去過一次迷幻公園以後,就愛上那個地方。迷幻公園是滑板天堂,許多年輕人很多高手都在那邊出沒,而且在迷幻公園裡他們可以年輕的第六感傳聞中眼裡看鼻嗅到一絲跨越邊界危險的氣息。那種刺激感,是屬於青少年的。

故事以艾力克斯為主人翁,採取了極端片段式,失序錯落的方式讓故事前後交行。一開始我們看見艾力克斯專注地在荒野、家中專注地寫著日記,以日記口白的方式艾力克斯敘述回憶著他所遭遇的事情。主軸名其為有一個周末夜晚在迷幻公園附近發生了一樁兇殺案,死者頭部讓到創擊,而後倒在鐵軌上被火車輾成一半。

當我們看見警察來到學校詢問滑板族相關事項時,艾力克斯可以精確地回答當天在subway點餐內容,價格多少時,眼尖的觀眾自然會將目光投向這位正在警察面前說謊的小男主角(相信我,觀眾只要一看到懸疑相關劇情,每個都變成高明的福爾摩斯)。

眼看影片走向懸疑風格時,導演讓艾力克斯在日記中承認了自己的罪行,懸疑氣氛就此打住,觀眾再也無從發揮他們高怪的偵探風格。

影片敘述的是青少年的內心,他們的謊言他們的矛盾他們的壓抑,而這短暫穿插的殺人案不過是全部電影的一個藥引。引出艾力克斯對於迷幻公園這個"很酷"地方的同儕追求,引出這種追求比和女朋友初夜的做愛更重要,引出因此而錯殺了公園管理員的徬徨矛盾。甚麼才是社會上正確的選擇,誰對誰錯,誰該受法律制裁,在這以青少年的故事裡,根本不在計算當中。

不同於一般的青少年電影,導演葛斯范桑以一個完全第三者,帶著距離的旁觀視點來看整個故事。而非如【青春電幻物語】般的手持搖晃攝影,帶觀眾進入青少年的內心。

這種看似不帶情感的鏡頭,以一種近乎冷漠的態度觀看故事的發生,看著艾力克斯在警察詢問下說謊,看著觀察著這位年輕的高中生。甚至是艾力克斯與人說話時,葛斯范桑也採用有別於視角對跳的鏡頭,而讓對話時畫面滯留在其中一人身上。除了傳達出艾力克斯(內心)刻意和他人警覺得保持距離外,也讓知道內情的觀眾注視著這位說謊的主角。

這有點拉斯馮提爾【老闆,我最大】的味道,但拉斯馮提爾在片中讓觀眾跟著他進入導演背後邪惡視角,享受人性的惡面;范葛斯桑則藉此不帶批判情感的浮略出青少年的矛盾謊言,在一層層凝視中看著青少年的不確定,翻覆的自我矛盾。

大陸導演張元在他的電影【我愛你】也曾用過這種不按牌理的對跳手法,他有個很好的說法,觀眾實際上可以從這個人的反應明白另一個人會有甚麼反應,而不需要真的對跳畫面到他的身上。

我更相信導演在測試著距離,艾力克斯與離異的母親、父親的距離,與女朋友的距離,與自我矛盾掙扎的距離。

但是如果范葛斯桑僅此而已的話,尚不足以讓他名列大師之位。

在剪接上刻意採取一種失序的剪接,錯落倒置的時空,象徵了艾力克斯納混亂無主叢的內心思緒。輔以穿插著以八厘米手持拍製的青少年溜板畫面,那幻彩般的粗粒子與現實不時相銜接,呈現出一種愰然般失序,不受規則所羈絆。

即便不論是在學校的畫面,還是艾力克斯在家裡的街上遊走的畫面,都是這樣的平淡普通。但在配樂上導演卻是下足苦心。運用帶著電視懸疑混合jazz的配樂,混淆觀眾的思緒。甚至還營造出多重的複雜層次。比如艾力克斯洗澡時慢動作墜落的水滴敲打碰撞著艾力克斯,配合著電子音樂的起伏;比如艾力克斯一人獨自夜晚中行走,卻出現自己內心的獨白與畫面的他兩人對話。

一幅幅在聲音配樂上的試驗,創造出平靜畫面下年輕少年內心所遭受不等的矛盾與衝擊。

尤其藉由日記旁白口述,帶著觀眾了解事件真相後,影片走向一連串看似索然無味的片段之中。與女朋友的做愛,之後卻突其然決定分手;與父母親的距離感;警察來學校時的回答;街道上無趣的溜板過程。肈想便全都指向艾力克斯的一連串片段不連續的謊言故事,畫面呈現出一種內心無神的"虛",內心的壓抑,是極端不實在的。

所以當一個滿臉痘痘的女孩建議她寫寫心裡話到日記裡,會好過一點時,我們才知道小主角一直寫著日記是為了紓解內心的壓抑。艾力克斯也只有和這位看似崇拜喜歡艾力克斯的痘痘女孩,還有弟弟相處的同時,我們才看見某種穩地的畫面(情緒)。

或許葛斯范桑清楚知道自己是無法切卻進入青少年內心,而採用了這種帶著距離的觀察角度切入,卻也忠實傳達出青少年的疏離心虛的情緒。

有些地方我仍然反而會覺得太過刻意,比如廣播招集學校所有溜板學生集合時,走道上出現的龐大陣列;或是某些場次太過分散,而只是為了讓配樂的衝擊來強調情緒上衝擊。都有略嫌超過的味道。

整體來說,葛斯范桑是極成功的,尤其在虛實之間的精確拿捏。而當到我們姑且稱之為"高潮"的戲,艾力克斯片尾把一張張日記投入火中時。他的秘密他的謊言他的罪惡感,全部都投入那叢小小火苗,把艾力克斯壓抑情緒整個緩慢的昇華,釋放出來。導演處理真是高明,再一次把心中的秘密投向虛無的空中(而不是坦白的向人承認),成為永遠獨享的一塊。

看著夜晚回家的那夜高中生,看著他們才知道自己的過去現在回想起來是那樣的不真切。為了多點零用錢奢侈的花用,欺騙母親把補習班費用灌水;聽著同學訴說如神話般的性經驗,嚥著口水,回家時匆忙地脫下褲子打手槍;為了耍帥抽菸的時候;在便利商店偷東西的時候…。那個時候自己在他人中是不是像影片中的小主角一樣呢? 強若鎮定般,不讓其他人發現自己內心劇烈的心跳聲,自己的膽卻與懦弱。

或許,這些小偷小騙原來都是一種訓練。步入社會器械後手上所握有的武器,扮演的偽裝面具。但是這樣就夠了吧。讓青春的少年煩惱就停留在青春,讓所以猥瑣的邪惡幻想都止在靜謐的夜晚,作一些自己覺得很屌很酷的事,然後在下一秒的瞬間又把這些通通丟棄,去追求更新更瘋的刺激。

引用:http://tw.movie.yahoo.com/moviereview/d/a/080109/3/97v.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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