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問你幾時閒



  

現代人被自己創造的文明異化已久。人們整天囿於喧雜緊張計較的實用生活之中,在鋼筋水泥的建築裏生命漸漸地枯萎。林語堂說:大自然始終是一間療養院。于是,現代味很濃的急功近利的旅遊業便應運而生。于是,地球變小了。
  

這在古代是不可思議的。李白弄扁舟,陸遊騎毛驢,謝靈運著木屐,徐霞客拄手杖……可想而知,他們漫長的旅程充滿了何等的艱辛!他們不象也不可能象我們現代人只重“結果”——一下就飛到目的地,他們更看重的是“程序”。所以他們的苦旅才有巨大的收獲,才有所貢獻於人類。
  

艱辛與快樂是成正比的。在艱辛孤獨的“程序”之後,當你終於達到你的目的地,見到自然之至美的“結果”時,你的快樂便是成倍的。王安石說:“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於險遠。”旅遊不應只是遊山玩水,不應蜻蜓點水般匆匆照幾張像就算已到此一遊。
  

現在許多人以為坐在電視機前就可以坐遊天下了。這是根本不能相提並論的兩種身心歷程。其實,旅遊是一種生活方式,是一種生活態度,更是一種生命的內在要求。公元三世紀的中國詩人阮籍說:“至人無宅,天地為客。”“與造化為友,朝餐陽谷,夕飲西海。”人是自然之子,本來就是天地間的匆匆過客。生活在別處,是人的一種精神需要。連主張“父母在,不遠遊”的孔子老先生也經不住遠方的招喚,到列國去周遊。
  

俗話說,讀萬卷書行萬裏路。實際上,旅遊不僅使我們發覺縱橫空間之遙遙,更讓我們感覺到古今時間之悠悠。通過旅遊,我們可以知道世界是怎樣的,可以了解同在一片藍天下的人們是如何生活的,可以認識自然的偉大,可以調整我們對世事的偏狹看法,可以使我們學會容納和欣賞。更重要的是,通過旅遊,我們可以發掘自我的潛力,發現生命的真諦。當你步履艱辛地征服了險遠,你便超越了自然,同時也超越了自我。這才是旅遊的真正意義所在。
  

在自然中,我們與山水對話,與天地交融,知道天之高地之厚,知道生命的短暫和渺小。我們的心胸為之一闊,寵辱皆拋,物我兩忘。我們天真純樸的天性便會回復,甚至老夫也會“聊作少年狂”。旅遊使我們重拾自我,回復至真至美的追求,使我們在回歸自然的同時,也回歸心靈。自然是偉大的,它可以滌除我們心中的積鬱俗塵,令我們蕩心勵志。旅遊使“智者樂水,仁者樂山”。
  


  “美麗總是愁人的。”著名作家沈從文如是說。自然之美也是愁人的。一朵鮮花,一抹晚霞,一曲牧歌,一行白鷺,都會令我們感動無言。世間的許多美麗,都是偶然地進入我們的耳目,搖撼我們的心靈。而這些美麗,似乎總是可遇而不可求,可求而不可常的。你說愁不愁?面對或廣漠或秀麗的自然之美,你卻只能萬千感慨,欲嘆無詞,你說愁不愁?聯想生命的短暫渺小和凡俗,發出“高山仰止”、“逝者如斯夫”、“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淚下”的感嘆,你說愁不愁?這種美麗你碰上了,卻又無法帶走,畫筆相機也不能完整地將其帶走,你又不能常來常往,“你問青山何日老,青山問你幾時閒。”你說愁不愁?

你向往的自然之美,知音無多,卻有太多的打著小旗的旅遊者,喧鬧而來,說一聲:“沒什麼看頭”就離去,留下遍地垃圾,你說愁不愁?自然之美漸漸被汙染,被商業旅遊業工業房地產所開發,被弄得面目全非,神性靈性俱失,你說愁不愁?我們面對自然之所以愁,象為花憂風雨一般地愁,是因為我們的心真正地為這種短暫之美所動,已經物我不分;是因為我們遊山川如會知己;因為我們知道戴望舒先生的“鹿守我的夢,鳥祝我的醒”的仙道之境界,漸漸離我們遠了……

 

 

引用:http://tw.myblog.yahoo.com/jw!hxi7RImaFRs8iX3OysuUWj.O87qBKA--/article?mid=109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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